第一章 智能数据模块撕开的财务裂口

如果只看年报，航天动力的故事曾经并不难看：军工血统、流体动力技术、惯性导航系统，在西北资本版图上，它是一家带着“央企”光环的老牌上市公司。^[8–9]

但从2016年开始，财报里悄然长出了一块新业务——“智能数据模块贸易”与所谓“专网通信业务”。营业收入陡然放大，利润来源结构出现了戏剧性变化：这块与传统泵阀、液力传动几乎没有技术血缘的新业务，最高年份贡献了公司六成以上的营收和过半的利润。^[1,4–6]

直到中国证监会下发〔2024〕26号《行政处罚决定书》，市场才发现：2016–2020年，航天动力通过参与隋田力^[12]主导的“专网通信自循环贸易”，以“智能数据模块”名义虚构贸易业务，五年累计虚增营业收入38.02亿元，虚增利润7213.34万元；相关交易“均为虚假，不具有业务实质”，2016–2020年年报及2020年某次临时公告存在重大虚假记载。^[1,5–8]

更直白一点说：这五年里，财报上每出现约10元营业收入，其中大约3元来自一条公司并不真正掌控货物、不承担实质风险、只负责垫资与收取利差的“资金通道”，而这3元最终被包装成“主营业务收入”和“利润引擎”。^[1,4–6]

一边是军工央企的沉稳形象，一边是类似“影子银行”的循环贸易操作；一边是董事长、总经理、财务总监与审计师轮番在年报上签字背书，一边是监管认定的“系统性虚假记载”。这种撕裂感，正是本文要抓住的核心矛盾。

第二章 公司发展与业绩瓶颈：老牌军工企业的裂痕生成

第一节 军工出身：从流体动力到上市公司的技术路径

陕西航天动力高科技股份有限公司（600343），于2003年登陆上交所主板，控股股东为西安航天科技工业有限公司（航天六院下属企业），是典型的“军工背景上市公司”。^[8–9]公司以航天军工流体技术（包括液体、气体）和惯性导航技术为核心技术，主营为泵及泵系统、液力传动系统（如液力变矩器）、智能燃气表等产品的研发、生产、销售，以及相关工程项目承揽。^[8–9,11]

在早年的资本叙事中，它属于典型的“低调技术型军工股”：

有集团背景，有军工配套订单；

产品偏重资产，技术门槛不低；

不算“妖股”，但在各类军工主题基金的持仓里长期占有一席之地。

第二节 上市十年：业绩爬坡与资本高光时刻

公开资料显示，航天动力成立于1999年，2003年上市后的前十年间业绩大体呈缓慢上升趋势，2013年归母净利润达到0.71亿元后开始走下坡路。^[3–4,8]在这一阶段，公司主要依靠传统泵及泵系统、液力传动及工程项目实现增长，并在军工板块行情较好时享受了一定的估值溢价。^[3–4]

第三节 拐点之后：盈利下滑与转型焦虑

2013年之后，公司盈利能力开始持续下滑，扣非净利润在多个年度呈现“高波动甚至持续偏弱”的状态，^[3–4,6]背后是多重压力叠加：

流体设备、液力传动等领域民营企业崛起，价格与交付效率上给国企造成不小压力；

工程项目周期长、结算慢，部分项目毛利率承压；

军工订单存在波动，议价空间有限。

对一家军工老股来说，这意味着：

对内，集团和国资保增长、保利润的考核压力越来越重；

对外，在军工板块情绪反复的市场环境中，如果报表里拿不出“新故事”，就可能被资金抛弃。

在这样的背景下，一条表面上“高周转、低风险、高毛利”的“智能数据模块贸易”业务，开始被寄望为扭转颓势的“救命稻草”。^[3–6]

第三章 暴雷时间轴：从专网通信布局到监管立案

第一节 2016年介入专网通信：造假链条的起点

根据证监会处罚决定书与多家媒体的梳理，自2016年起，经总经理办公会决策，航天动力开始以贸易方式参与隋田力主导的“专网通信业务”，通过子公司航天节能开展所谓“智能数据模块贸易业务”。^[1,3,5–6]

这块业务在年报和公告中被包装为：

面向专用网络通信领域；

以数据模块及相关设备贸易为主；

与公司“信息化、智能化产业布局”相关。^[5–6]

但在经济实质上，监管后来认定它是典型的“融资性循环贸易”：

交易对手（客户与供应商）几乎全部由隋田力指定或控制；

交易价格、数量等核心条款由其一方主导；

货物从供应商直接发往客户，公司不参与仓储、运输和售后；

航天动力不控制交易标的，不承担实质风险，仅提供资金通道，赚取固定利差。^{[1,5–6,10–11]}

第二节 五年虚增38亿元：智能数据模块业务的快速膨胀

根据处罚决定书，2016–2020年年报中，“智能数据模块贸易”业务虚增营业收入与利润如下：[1,4–6]

2016年：虚增营收约4.35亿元，占当期营业收入24.09%；虚增利润788.03万元，占披露利润总额20.66%；

2017年：虚增营收约8.54亿元，占比46.38%；虚增利润1977.61万元，占73.84%；

2018年：虚增营收约7.72亿元，占比40.92%；虚增利润1871.30万元，占50.38%；

2019年：虚增营收约16.60亿元，占比62.59%；虚增利润1353.23万元，占14.33%；

2020年：虚增营收约0.82亿元，占比6.58%；虚增利润1223.17万元，占36.01%。

五年合计虚增营业收入38.03亿元（公司部分公告按财报口径约38.02亿元），虚增利润7213.34万元。^[1,5–7]

对于一家年营收体量在数十亿级别的军工装备企业来说，这几乎相当于“把另一家中等规模公司虚构进了自己的收入里”。

第三节 监管问询与回复公告：风险被“看见”但未刹车

随着贸易业务规模走向十几亿元量级，监管和市场很快产生了疑问：

自2018年起，交易所和地方证监局多次就智能数据模块贸易的真实性、商业模式和风险对公司发出问询、监管措施。公司亦收到行政监管措施决定书和问询函。^[1,4–5]

2020年7月18日，公司就2019年年报问询披露《回复公告》，但公告未真实、准确、完整披露“供应商和定价来源于隋田力安排指定”“未对全部交易进行现场验收”等关键信息，该临时公告后来被证监会认定存在虚假记载。^[1,4–5]

此时，如果把财报摊开来看：

新业务与传统主业技术关联度极低，却贡献了超过6成收入和相当比例的利润；

公司在被持续问询后仍选择“维持叙事”，而非主动自查、及时更正。

第四节 立案调查与行政处罚：虚假记载被正式揭示

2022年8月，中国证监会对航天动力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立案调查。^[6,8]

2023年6月，公司收到《行政处罚和市场禁入事先告知书》，合计拟被罚款1180万元。^[5–6]

2024年3月25日，公司公告收到了证监会于3月6日作出的〔2024〕26号《行政处罚决定书》和《市场禁入决定书》：责令公司改正，给予警告并罚款600万元；对多名责任人员合计罚款580万元，其中时任总经理郭新峰被采取10年证券市场禁入措施。^{[1–2,4,6,8]}

上海证券交易所随后对部分董事、独立董事、监事采取公开谴责、监管关注等纪律措施，明确其未勤勉尽责，不得以“不分管具体业务”“合理信赖中介意见”为免责理由。^[4,8]

同时，至少两名参与专网通信贸易的原高管，因在该业务中存在受贿行为，已被司法机关以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并处罚金。^[3–4]

第五节 2025年索赔潮：投资者诉讼与业绩预亏

截至2025年1月13日，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已开庭审理首批258名投资者针对航天动力的证券虚假陈述责任纠纷案件，索赔标的金额约2747.04万元；该案已推进一年多，目前处于调解阶段，诉讼时效尚余约半年。^[7,12–13]

每日经济新闻等报道显示，航天动力2024年度预计亏损1.7–2.02亿元，扣非净利润已连续7年为负，2019–2023年累计扣非亏损将超过6.08亿元，公司主营不振、再融资和授信能力受到明显拖累。^[6–7]

第四章 造假逻辑拆解：动机、业务实质与会计操作

第一节 业绩焦虑与“指标缺口”：造假的内生动因

根据处罚决定书与媒体综合报道，航天动力加入专网通信循环贸易，大致出于三重压力：^[1,3–6,8]

业绩压力

主业增长乏力、毛利承压，扣非利润多年偏弱；

国企考核与资本市场预期叠加，需要“看上去体面”的财报来维持估值与融资能力。

叙事压力

军工板块周期性波动明显，如果公司拿不出“新业务故事”，很难在板块轮动中保持关注度；

“通信、数据、智能模块”与市场偏好的“科技+军工”叙事高度契合。

惯性思维

行业内融资性贸易、“空转”“走单”等模式在部分企业中存在历史惯性；

从处罚书揭示的“根据目标业绩与实际业绩差额确定贸易规模”来看，管理层或存在“先用贸易填平缺口，待主业好转再退出”的侥幸心理。

处罚决定书明确指出，公司在2016–2020年间，存在“根据目标业绩与实际业绩差额确定贸易规模、调整收入确认会计期间”的行为，显示出“调节收入和利润”的主观意图。^[1,3–5,8]

第二节 循环贸易与资金通道：智能数据模块业务的真实面貌

证监会与多家媒体的描述基本一致：所谓智能数据模块贸易，具备循环贸易的几乎所有典型特征：^{[1,5–6,8,10–11]}

交易对手高度同一：19家交易对手中有10家同受隋田力控制或受其重大影响；

合同模板标准化，价格体系由单方设计；

货物由供应商直接发往客户，公司不经手、不仓储、不承担售后；

大量交易在早期无法提供完整物流凭证，后续补齐的物流资料被监管认定具有明显“事后补票”特征；

公司按约定利差获取收益，不承担实质信用风险，在整个链条中扮演的是“资金通道+过桥方”，而非真正的商品贸易商。

如果把这条链剥去“智能数据模块”的技术包装，它和监管文件中一再被点名的“融资性贸易”“空转”“走单”并无本质差异。^{[1,8,10–11]}

第三节 收入确认与利润美化：会计技术的具体运用

在会计处理上，航天动力的关键操作主要集中在三个层面：^[1,4–6,8]

收入确认不符合业务实质

将本质为资金通道服务的经济活动，按货物销售全额确认营业收入；

忽略了收入准则中关于“控制权转移”“风险报酬转移”的核心要求。

利润结构美化

通过“软件费”“技术服务费”等名目，拉高数据链业务的账面毛利率，实质上是对毛利率偏高合同进行调整与费用安排；

在个别年度，虚构业务贡献的利润占当期披露利润总额的50%以上。

现金流分类模糊

将该类通道型业务的资金流入，列为“经营活动现金流入”，在表面上改善了经营性现金流；

对于缺乏商业实质的循环贸易，未在附注与风险提示部分做充分披露。

第四节 三道防线集体失守：治理、财务与审计的失灵

这一模式得以持续五年，更关键的是几道防火墙集体失守：^{[1–2,4–5,8]}

董事会与审计委员会的形式化

上交所和证监会均明确指出，多任董事长、独立董事在对年报签字确认前，并未对智能数据模块业务进行实质性穿透核查，未能提供其已勤勉尽责的证据；

“兼任董事长、不分管具体业务”“合理信赖管理层和审计机构意见”被明确否定为免责事由。^[1,4,8]

财务总监的“流水账思维”

部分财务负责人更多关注资金流动本身，对供应商资质、合同条款、物流单据和现场验收等会计判断核心依据缺乏充分关注；

在明显偏离主业逻辑、规模巨大的贸易业务面前，财务条线没有主动发起深入风险评估与审计建议。^[1,3–5,8]

审计机构的职业怀疑不足

多个年度审计报告对公司出具标准无保留意见，未就智能数据模块业务发表保留或否定意见；

直到立案后，才在强调事项段中补充提醒“专网通信调查风险”，但未追溯反思前期审计判断。^[2,4–6]

第五章 风险预警信号：造假前夜已亮起的红灯

站在“事前预警”的角度回看航天动力案，至少有四组信号，本应在投资研究和内部风控中被重点标红。

第一节 收入与利润结构的异常扭曲

新业务在极短时间内，从无到有，再到贡献营收40%–60%，并持续多年；

虚构业务利润贡献在部分年份占披露利润总额的50%以上；

这块业务与公司原有技术、资产和人员配置几乎没有协同性。^[1,4–6,8]

对任何一个严肃的基本面研究者来说，这已经足以构成“高风险重点核查”的触发条件。

第二节 业务模式与主业逻辑的断裂

主业：重资产、重技术、周期长的军工流体与工程项目；

新业务：轻资产、资金密集、几乎无技术含量的“设备贸易通道”。

同时叠加：

交易对手高度集中于某一关系网络；

公司不掌握实物控制和定价权；

定价权、交易对手选择权掌握在第三方手里——

“这到底是贸易，还是融资通道？”本应成为所有内外部参与者反复追问的问题。^{[1,5–6,10–11]}

第三节 治理与信息披露中的软约束失灵

多次被交易所问询同一业务的真实性与风险；

在监管压力下，公司仍在公告中弱化关键事实，导致2020年7月18日的临时公告被认定为虚假记载；^[1,4–5,8]

年报中对这块“决定公司命运的新业务”的披露，多是宏大愿景与概念化描述，缺乏可验证的细节和独立第三方佐证。

第四节 行业比较与问题链条：专网通信模式的外部参照

隋田力主导的专网通信业务并非孤立案例。证券时报、万联网等多家媒体的梳理显示，2009–2021年间，该模式在多个上市公司中反复出现，据媒体不完全统计，累计虚增营收规模超过300亿元，相关公司市值合计损失约900亿元，不少公司被ST或退市。^[10–11,2]

在这样的背景下，任何后来被发现参与同一业务链条的公司，都天然处于高风险象限。对于投资机构和合规团队而言，建立“问题中介/问题自然人/问题业务链条”的内部风险档案，本应是常识级动作。

第六章 处罚与代价：行政制裁、刑事追责与信用塌陷

第一节 行政处罚与交易所纪律约束

根据中国证监会〔2024〕26号行政处罚决定书：对航天动力责令改正、给予警告并处以600万元罚款；对多名责任人员合计罚款580万元；同时对主要决策人时任总经理郭新峰采取10年证券市场禁入措施。^{[1–2,4,6,8]}

上交所则通过纪律处分决定书，对多名董事、独立董事、监事采取公开谴责或监管关注措施，强调其未勤勉尽责。^[4,8]

第二节 刑事追责：从纸面违法到人身自由的丧失

至少两名参与专网通信案的航天动力原高管，因在该贸易业务中存在受贿行为，已被司法机关以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并处罚金。^[3–4]

在更大的“专网通信案”版图中，隋田力被指通过类似模式在多家上市公司实施虚假贸易，虚增营收逾300亿元，造成约900亿元市值损失，被多家媒体称为“A股史上最大资金骗局”之一。^[2,10–11]

第三节 投资者索赔与长期信用成本

截至2025年初，首批258名投资者已在西安中院起诉航天动力，诉讼标的约2747万元；律师预计，随着诉讼时效临近，索赔人数和金额仍会增加。^[7,12–13]

与此同时：

公司2024年度预计亏损1.7–2.02亿元，扣非净利润连亏7年，2019–2023年累计扣非亏损超6.08亿元；^[6–7]

监管处罚与诉讼风险影响公司再融资、授信额度和信用评级；

股价在立案和处罚过程中经历显著下跌，给中小股东带来实质损失。^[6–7]

罚款总额不过千万元级别，但品牌折价、融资成本上升、合作方信任下降这些“隐形损失”，很可能是罚款数字的数倍甚至数十倍。

第七章 制度启示：从航天动力个案到规范治理路径

航天动力案的价值，不在于再给“某某上市公司又造假了”这个故事增添一则注脚，而在于它作为“国企+军工+融资性贸易+循环自成交”交织下的样本，可以照见我们在制度与行为上的多重盲点。

第一节 对上市公司：贸易业务不能成为业绩万能药

对任何与主业关联度不高、规模增长迅猛、利润贡献度异常的贸易板块，必须有“事前合规评估+事中风险监控+事后穿透复盘”三层机制；

对国企而言，在已有监管明确禁止融资性贸易、“空转”“走单”的背景下，仍大规模参与此类业务，本身就是对监管红线的公然试探，风险不再是“可控”，而是“必爆”。

第二节 对董事会与财务条线：职业怀疑的操作化清单

董事会特别是审计委员会，对任何“新业务+大规模+高贡献”的板块，应有一份标准化的穿透式问题清单：

客户和供应商是否集中于某一关系网络？

公司是否掌握实物控制和定价权？

风险报酬是否真实转移？

是否存在明显的资金通道特征？

财务总监不能只做“记账的”，而要做“风控的”：

对业务实质提出质疑；

对非典型交易模式主动寻求外部法律与审计意见；

对“根据目标业绩倒推业务规模”的思维保持绝对警惕。

第三节 对审计与中介机构：从“看文件”到“看实质”

在面对明显偏离主业逻辑、与行业惯例差异巨大的贸易业务时，审计不能只停留在合同与单据完备层面，而必须通过函证、访谈、现场检查等手段，验证实物流与资金流是否匹配；

对于“通道方+固定利差”模式，应在审计底稿中明确判断依据，必要时出具保留意见或在强调事项中给出更直白的重大风险提示，而不是“事后补一句提醒”。

第四节 对监管机关：从个案查处走向链条治理

航天动力案显示，同一自然人可通过多年经营，串联多家上市公司进行循环贸易造假，这对监管提出了“跨公司、跨市场、跨时间”的链条识别要求；

在“大数据+穿透式监管”条件下，

对异常贸易模式的交易对手网络

对“资金空转+利润虚增”模式

应建立行业数据库和预警模型，从“有案件再查”转向“有模式先查”。

第五节 对投资者：读懂结构而非只听故事

对专业与个人投资者而言，航天动力案至少留下一条简单、粗暴但极为实用的经验法则：

当一家企业的利润，在短时间内严重依赖一块你搞不清楚、讲不清商业逻辑的新业务时，

——最大的风险，往往就在这块新业务里。

学会：

看利润来源结构，而不仅是“净利润同比增长”；

看业务与资产结构是否匹配，而不仅是“赛道故事好不好听”；

看监管问询的内容和频率，而不仅是公司在公告里的自我辩护。

结语：谁在为虚构的38亿元买单？

回到最初的那个问题：

五年虚增38亿元收入、7200万元利润，对航天动力这样的老牌央企来说，究竟意味着什么？

短期看，它成功地“美化”了几年的财报，让诸多管理层的业绩考核、薪酬与晋升，在一个虚构的光鲜背景下完成；

长期看，这38亿元却被一层层拆解成：

股价蒸发与市值损失；

行政罚款与索赔支出；

再融资和授信成本的隐性抬升；

军工央企在资本市场整体形象的一块污点。

而真正为此买单的，最终是无数在不同价位买入航天动力股票、相信它“军工央企”标签的普通投资者，以及为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目标负责的全体纳税人。

在财务造假的故事里，技术从来都不是最昂贵的部分；

真正昂贵的，是对真实的轻视，是对制度底线的反复试探，是那些本可以亮起红灯的人，在关键时刻做出的沉默。

航天动力案已经画上了一个法律意义上的句号，但作为一个结构性样本，它给市场留下的问号，远远多于答案。

而这些问号，会在未来每一份突然膨胀的“新业务”财报前，再次被一遍一遍地提起——

这一次，我们是否能做得更好一点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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